1、 我們的女兒

命運啊，為什麼要奪走我最珍貴的寶貝？

“什麼，蕙兒是我的女兒？！” “咱倆的女兒？”“真的？！你咋不早說，為什麼不早說啊？！！”我搖晃著柳玉，逼視著她，痛苦地追問。

她早已哭倒在我懷裡。一開始，我還在竊喜，以為自己冇白費功夫，終於打動一個女人的芳心，掘開了她心裡的堡壘。

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。哭聲裡透著心底的絕望和骨髓裡的哀痛。先是嚎啕，像泄洪閘門頓開，洪水奪路而逃，從壩頂奮勇跌落，發 出驚心動魄的嘶吼。哭聲裡滿懷絕望和不甘。

僅憑哭聲裡的情緒，我就能聽明白，她心裡在和失去的女兒道彆，無奈的道彆；在和命運交涉：為什麼要奪走我女兒？為什麼， 為什麼要奪走我最珍貴的寶貝？可不可以用我的生命，去換回女兒的生命？

好一陣子，哭聲弱下來。顯然是冇有了力氣，就變成抽泣。聲音是小了，但哀傷已經貫穿到身體的每一部分，每一寸血管。於是身體開始劇烈地痙攣，不時地抽搐。

我心裡其實也很難過，因為我也非常喜歡蕙兒。為了救治蕙兒， 我這段時間冇少費心勞神。所以，我理解她的傷心。不過，我還是以為這是一個女人善良的本能。畢竟，蕙兒是她一手養大的，在這個書院裡，也幾乎是她唯一的親人。世界很大，人很多，但是，也隻有這個她親手養大的孩子，是她唯一的指望。

我是要好好安慰她，迎合她，和她感同身受，同呼吸，共患難。我也心痛。蕙兒這個孩子，人見人愛，特彆疼人。我和蕙兒，相見很晚，但很有麵緣。那孩子骨子裡有一股靈氣。我第一眼看見她，就感覺到她的特彆，似乎讓我心裡一動。那孩子的眼睛，烏黑髮亮，清澈得透明。眼神天真無邪，蘊含著一種東西。我說不出來， 卻覺得一下子穿透了我的心，打動了我不知哪一根神經。也就是從那一天起，我纔開始關注起孩子，從心裡接受了孩子。這之前，我似乎從冇仔細看過任何一個未長大的人。

況且，她已經叫我乾爸爸了。我還想著舉辦一個小小的認乾閨女儀式呢！

不過，心裡再痛，眼前的美餐，也不能放過吧？這個世界上， 邊放聲嚎啕，邊往嘴裡扒拉飯菜的，不是太多了嗎？我不過是其中一員。我嘛，完全可以把吃相裝潢好看一點。

她一見我，似乎立即失控了。她一改往日的矜持，見到我的刹那，立刻放聲痛哭。那陣勢，似乎見我之前，哭聲已像在烏雲間暴跳激怒的雷聲。她搖搖欲墜，我一伸手，她就倒伏在我懷裡。我摟著她，把她的頭輕輕按壓在我肩上。好一陣子，她似乎站都站不穩。我騰出右手，身子略略一蹲，摟起了她的雙腿，把她抱在懷裡。恰巧身邊有個沙發，我小心翼翼挪了幾步，坐下來，把她攤放在我的雙膝上。

柳玉太悲慟。我有點猶豫——這個時候，還是不敢褻瀆吧？ 這個女人，三十多歲了，臉龐還這麼俊美！即便哭的稀裡嘩啦，仍然風韻別緻。臉上的表情，痛不欲生。可每一個器官，包括汪汪的淚眼，抽動的鼻翼，都滿是生氣。我甚至覺得，因為傷心，這臉上，居然平添了一種淒美。這美，抓人心尖。

我心旌搖盪，眼前閃過一幀和她纏綿的旎旎圖像。我卻沉住氣， 開始輕聲撫慰。

僅僅說節哀順變，冇什麼意思，那就說點新鮮的吧。

我說：“蕙兒是天使，是精靈。這麼優秀的孩子，老天爺嫉妒，不會讓她留在人間。老天爺更不會讓她受委屈，一定給她安排了一個更好的結果，一段兒更美妙的生命旅程。”根據我的經驗，真正傷了心的女人是無助的。最痛苦的時候， 最絕望的時候兒，也是她們防線最弱的時候。那麼，眼前這個美豔的女子，似乎真地傷心透頂，滿心沉浸在她自己的情緒裡。對我來講，這是不是又是一次絕佳的獵豔的機會呢？

而實際上，我的手，已經開始動作了。我輕輕地俯下身，把嘴唇貼到她的額頭。我說：“我說的是吧？彆傷心，彆傷心了！”

我把嘴唇略下移，吻了她淚水婆娑的左眼，再吻她同樣蓄滿淚水的右眼。我說：“柳玉，彆哭了，彆傷心。”

柳玉抽泣著，冇有拒絕。我心裡有譜了，膽子更大了。

我繼續用話語安撫她，說：“孩子是上天派來的，可是這個孩子太完美，不屬於這個世界。她身世也太苦，冇有親媽親爹照撫， 誰看著都心疼啊！所以，上帝就把她領回去了，收走了，讓她回到天堂，讓她回去投胎轉世。投向一個更美好的世界，開始更美妙的一段人生旅程。”我這樣說著，滿懷關切，似乎和她心心相印，心靈已經緊緊地係在一起了。我把她的頭抬起來，貼著她的鼻翼，把嘴唇順著鼻梁， 滑下去，輕輕地貼到她的唇上。

柳玉可能實在冇有力氣。任我親著，吻著，冇有拒絕，也冇有迴應。我含著她的嘴唇，含含糊糊地，說彆傷心呐，彆太傷心了。

可是我的手已經不老實了。我知道，這會兒她一定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麵，不能自持。那麼她是無力拒絕的。所以我一隻手抽出來，輕輕地拍著她，然後再從她的腰間，一寸一寸地遊弋，摸索到她的懷裡，老練地解開了她的內衣。

到此為止吧！我提醒自己，見好就收。我知道分寸，今兒，現在，保持這樣的分寸，是最好的。這樣的尺度，已經是最好的尺度； 再往前，恐怕，就過了。我停下來，手貼在她的胸上。

不知道是不是這個舉動激怒了柳玉。她突然掙紮著坐起來，眸子裡冒出火星。我心裡一驚。手，停止了動作。

她淚眼汪汪地看著我說：“你真不知道？你真不懂嗎？蕙兒其實就是我的孩子啊！蕙兒，也是你的孩子啊！她是我們的孩子，你和我，咱倆的孩子！我是小玉，幾十年前，咱們一起忍饑捱餓的小玉啊，你不知道嗎？！！”

她說：“我，是那個吃你的蛇肉，才活下來的女孩兒。我就是小玉，那個小玉——那天晚上，我們相依為命，被一條蛇幫我們找到的一點點糧食救過來，一起活過來的那個女孩兒啊！”

我懵了。被她一連串的話語，打暈了。

“小玉？小玉？！你是小玉？難怪我到這兒見你的第一眼，就覺得你眼熟。可我笨的，從來冇有把現在的你，和幾十年前那個小姑娘倆結合起來。真的是你嗎，小玉？”我不敢相信她的話，我問：“真的嗎？！我找了幾十年，辛辛苦苦地找了幾十年。我好不容易找到你，早就找到了你，可你為什麼不早說啊？！”

我信了，心有不甘，問：“蕙兒，真的是我們的親生女兒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