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呼——

白朝關上隔間門，動了動笑僵了的嘴角。

打開嗡嗡作響的手機，十幾條未讀訊息。

她人雖然請假了，但還有工作上的餘事要處理。

某博頭條大刺刺地置在手機頂端。

【蓉蓉律師為擦邊行為道歉】

白朝麵無表情地劃過去。

然後是——

【陳二狗：……】

【春風十裡請求新增您為好友。】

【陳二狗：……】

【陳二狗：姐，你咋不理人啊，我有個同學想辭職，問你能不能幫他看下合同。】

白朝點開好友請求，點擊同意，順手給陳列回了個OK。

陳列秒回。

【陳二狗：姐，感恩，回頭請你吃飯。】

【母親大人：這間彆墅怎麼樣，又降了五萬哈哈哈，還可以再等等。】

【餘數：老大，你要的資料我整理好啦！】

【餘數：老大，今天有位奇怪的女士來找你，我說你這兩天不上班，讓她週末再來。】

【物流訊息提醒：你的某通速遞包裹已發貨】

白朝的手在看見這條資訊的時候詭異地頓了頓。

她冇買東西啊，這是誰的？

叮咚一聲，一條最新訊息放出來【江淮（07.23）：小異，薑羽娜隻是我朋友，你彆誤會，我們出來談一談吧。】

白朝有些無語，將訊息左滑刪除，準備晾一晾他。

她點開物流資訊提醒，搜尋物流來源，沅江市光明區404號樓。

不詳的預感在她心中放大。

什麼意思，沅江市？

她點開某德地圖，點擊搜尋沅江市光明區404號樓。

點擊圖標跳出一個正在加載的圓圈，白朝耐著性子等待結果，廁所可能網不好。

劃出一個小視窗，騰手乘著加載的空隙回了餘數和媽媽的資訊，分彆回覆：【收到。】

手機嗡地一聲，智慧彈窗跳出，人工智慧小元機械地報出：【沅江市光明區404號樓據您404KM。小元正在為您搜尋最佳出行路線……】

白朝看見沅江市那個未知的紅色座標坐落在B省，和白朝現在所在的S省還隔了一個省。

白朝遲疑地在心裡緩緩打出一個問號。

她退出頁麵，繼續點擊檢視寄件人。

【寄件人：404】

【寄件人號碼：404404404】

這號碼是可以撥打的嗎？

白朝沉默地重新整理了兩下手機螢幕，冇有更新，廁所隔間裡陷入了短暫又奇怪的寂靜。

她在那瞬間覺得自己與外麵酒吧的鬨鬧格格不入。

難道是幾年前被她判進去的那個殺人犯逃出來了？

白朝在心裡琢磨著想，不太可能有殺人犯能從N市的監獄裡逃出來，那會是誰？難道僅僅是惡作劇嗎？要湊齊這麼多404，這人也真是能下功夫。

特殊號碼有什麼購買渠道嗎？

白朝訕訕地摸了摸自己的臉，看她不爽的人應該還挺多的。

她是個律師，冇錯，刑訴律師，三月前才判的□□犯，在法庭上拍著桌子說他出來後第一個就要乾死她。

這樣的犯人挺多的。

叮咚兩聲，又有新訊息彈出。

【柯柯：小異你掉廁所裡了？】

【江淮（07.23）：小異，我知道你不想見我，我們需要談一談，我很想你。】

【柯柯：啊啊啊啊啊啊，孤獨絕望陰暗爬行(＃｀)凸】

白朝冇理，她還在尋思404的事情，寄件人的企圖是什麼呢？難道包裹裡有炸彈？

過了一會兒。

林月柯視窗連發。

【柯柯：！！靠靠靠！！！你猜我看到誰了？】

【柯柯：江淮！！媽的，他怎麼好意思上來打招呼的，太不要臉了！！】

【柯柯：小異！我告訴他你已經有對象了！他怎麼還敢肖想你！！

(

￣￣

)

氣死我了！氣死我了！氣死我了！！】

【柯柯：陸海真的事情他忘記了嗎？？？不要臉！！！氣死氣死氣死……（此處作者省略無數個氣死）】

又叮咚一聲。

【江淮：小異我在外麵等你。】

白朝深吸一口氣，點開他的彈窗，回覆了一個可以，她決定順便去外麵給404404404打個電話。

江淮秒回。

【江淮：好的，我等你。】

白朝點開柯柯的彈窗，回覆【剛在廁所門口撞見了。】

林月柯秒回。

【柯柯：怎麼說？那傢夥冇乾嘛吧？】

【白朝：冇乾嘛，他讓我出去聊聊，我答應了。】

【柯柯：跟這種人有什麼好聊的？（白眼）】

【白朝：去跟他說清楚。】

*

白朝是在福利院長大的，她很懂得怎麼討大人歡心，不要做自己喜歡的選擇，要做大人喜歡的選擇，不要哭，大人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小孩子，但是可以適當表示脆弱博得關心，不可以生氣，要微笑，冇心冇肺，要裝做什麼都不知道，大人不喜歡懂得太多的小孩子，但要適當表達自己的求知慾，因為大人們好為人師。

她爹在她出生後冇多久就死了，怎麼死的不知道，母親也下落不明、生死未定，陳曉東和徐一南對此緘口不言。

陳曉東說他是她爹的戰友，徐一南是他的妻子，早年這對夫妻生活並不寬裕，一直四處打拚，直到做的生意有了一點起色。

他們從各方打聽，打聽到了她所在的福利院，彼時她11歲，因為上學早了兩年，所以在福利院當地的墊底中學——三中，讀初一。

白朝的成績可以進入當地最好的實驗學校讀書，但是福利院太窮了，無法為白朝補交高昂的學費和雜費，白朝退而求其次選擇了三中，因為三中承諾隻要白朝成績一直良好就為白朝免除學費，並給予每學期2000元的獎學金。

白朝心動了，她很需要錢。

她努力在福利院扮演著院長和老師們喜歡的角色。

陳曉東和徐一楠不是第一對來收養她的夫妻，是第五對。

小時候的白朝無比渴望父愛與母愛，她在五歲的時候迎來了她的第一對父母。

她滿眼期待地看著她麵前的兩個人，麵容姣好、穿著乾淨整潔的人，和福利院的院長和老師們都不一樣的人。

哦，這是她的新父母，太好了。

五歲的白朝第一次懵懂的意識到什麼叫一切皆有代價。

她的新父親是個不能生育的傢夥，新母親在新父親麵前柔柔弱弱、猶猶豫豫，經常遭到新父親的單方麵的虐待和毆打，新父親覺得新母親看不起他不能生育這個事實，經常毫無預兆的發火、咆哮，靠砸東西破壞財物以此來發泄心中的憤怒，新母親無法鼓起勇氣將尖刀刺向施暴者，轉而將手中握有的僅有的權利鞭子揮向了五歲的白朝。

白朝陷入回憶裡。

五歲的記憶按理說早該忘記了，但她記得很深刻，鞭子太疼了。

她和所有平凡的小孩一樣，在放學回家後渴望母親的一個擁抱。

那也是個平凡的午後，習萍眼神空洞又陌生地望著她，抱住她，緩緩撫過她的背部，白朝起初以為那真的是個擁抱。

然後她感覺到那雙微涼的手，摸向她的脖子，輕緩溫柔，然後那雙溫柔的手變成了尖利的爪牙，將她的脖子死死地攥住。

“媽媽？”

“媽媽？！”

“媽媽！！”

“你要是去死就好了，你怎麼還不死。”

白朝注視著新媽媽琥珀色的眼睛，好漂亮的眼睛啊，那裡麵有憤怒和厭惡，還有噁心，像是在看著她，又像是在看著彆的什麼人，白朝明白了，對於討厭你的人不管你扮演什麼角色都冇有用，僅僅是因為你比她還要弱而已。

原來如此。

小白朝在意識模糊前盯著那雙眼睛，還是很想問一句——為什麼呢？

精神虛弱的新母親在新父親的折磨下，犯了個錯誤。

她冇有鎖門。

隔壁的小孩聽到了她的呼救，因為好奇心的驅使，看到了新母親想掐死她的那一幕。

那個孩子就是江淮。

江淮8歲。

他報了警。

他們故事的開始。

*

“江淮，你又開始抽菸了。”白朝從星期四裡走出來，這看著江淮站在不遠處的大樹底下抽菸，煙霧明明滅滅，燈影閃爍，他們許久冇見了。

江淮將菸頭掐掉，靠過來，低頭看著白朝，“對不起，小異。”

白朝感受到一股濃重的菸酒氣，她不動聲色地微微側過身子，彎起漂亮的眼睛，笑著說，“沒關係呀。”

江淮太瞭解白朝了，他知道白朝越是這樣，就是她越是冇想著原諒他。

“小異，陸海真的事情事出有因，那個機會……”江淮著急地解釋。

白朝隻覺得好笑，“江淮，你冇事兒吧。”

她轉過頭，直視江淮的眼睛，“有病去治。”

江淮：“小……”

“我很感謝你從前給我的照顧。”白朝看著江淮，晚風吹起了她的髮絲。

少年的江淮意氣風發，可他們都不是少年了，人是會變的。

曆史長河，時光悠悠，能削弱礫石的棱角，也能削弱少年誠摯的初心。

白朝很清楚江淮不再愛她了，但是江淮似乎不清楚。

果然，人就是賤。

江淮，“小異，我們像從前一樣和好如初吧”

白朝撇他一眼，思索他說的從前是什麼時候。

高中？

白朝有些疲於應付，覺得無趣又惡寒，她不想聽江淮自以為是的道歉，有點後悔剛纔的決定。

叮呤嘟嚕～叮呤嘟嚕～她提前設置的鬨鈴響了。

“不好意思，我接個電話。”

白朝指指手機，繞過江淮的一側走開，又恢複了冇心冇肺的笑臉。

她冷靜下來，不再管江淮，乘轉身的空檔切到事先輸好的404404404電話撥號頁麵，找個冇人聽得到談話內容的位置，撥打了這個號碼，並點擊錄音。

隨手錄音已經是老職業毛病了。

先是嘟嘟嘟的一陣雜音，想了足足有十秒鐘，白朝充滿了耐心，她不急。

嘟嘟嘟的一陣雜音過後，嘀地一聲，手機頁麵顯示對方已經接聽。

白朝冇有說話。

對方也冇說話。

白朝隱隱聽見對麵有隱約的呼吸聲。

對麵似乎也不急。

不好的預感在心裡擴大，白朝提醒自己冷靜，現在不是著急的時候，對麵顯然清楚隻有她會打這個電話，他清楚她的住宅地址，很有可能是她認識的人。

“白朝。”

對麵發話了，是經過處理的男中音。

不是疑問句是陳述句，對麵知道她，果然！

“你是誰？”

“404。”

白朝翻了個白眼，好嘛，誰想問這個。

“我認識你嗎？你給我寄了什麼？”

白朝隱約聽見一些雜亂的腳步聲，滴裡嘟嚕又一陣雜音，啪嘰一聲，電話掛斷了。

“什麼東西？？”雖然她也冇想問出些什麼，但還是不免惱火。

她果斷拿起電話，再次撥打404404404，這次冇有雜音了，對麵直接顯示電話無法接通。

被拉黑了(＃｀)凸。

搞什麼？惡作劇嗎？

人們一般看到404都會想到什麼？

不良小網站頁麵無法打開？

白朝麵無表情地打開搜尋引擎搜尋404，某度第一條Ai智慧回答：“404指的是一種HTTP狀態碼，表示網頁或檔案未找到的意思。當用戶嘗試訪問一個不存在的網頁時，服務器會返回這個錯誤代碼。在中文網絡環境中，由於其頻繁出現和"找不到"的含義，有時也被用來形容一切失蹤的人或事物，如戲稱好久不見的人為‘404人口’，或者在男女之間聊天時被當作詢問有無對象的隱晦說法。”

白朝：“……”

下翻，某度顯示某站的404相關詞條視頻，白朝注意到幾個靠近的視頻標題，【不能說的404，隱藏了一個大秘密？？？】【404號房間怪談！！】【神秘墜機的404號飛機】

白朝：“……”404神秘人真是辛苦了。

某度除了第一條比較靠譜的科普，其他內容都是怪力亂神。

她很早就過了中二的年紀……怪力亂神？她可不信。

白朝啪嘰一聲將手機黑屏，不看了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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